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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23-05-20 00:49

[都市]漫花之舞(全本)-13

  
第86章 女人如生意

我被绑起来了。

两只手腕都被茶杯粗的铁链拴著,牢牢系在床柱之上。活动范围不及两尺,几乎是完全被困在床上。

云鹤影说,我有暴力倾向。一会儿想要杀他,一会儿又要自杀,所以暂时限制我的活动这样对谁都好。

整整七天,我都在等宁越冬来救我,甚至是看看我也好。双手被困,生活几乎不能自理,连吃饭喝水都要丫鬟服侍,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

可是後来我才知道,这家夥被云鹤影施计骗去了外地。身边居然还有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云倩儿作陪。如果说这一次云鹤影是当真不想放我走的话,这个筹码他未免也下的太大了。

我问他。

为什麽出尔反尔拿了宁越冬的钱还是不肯放过我?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而後气定神闲的说了句,“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

这个霸道的混蛋。

“怎麽又不吃饭了,嗯?”

全身无力的侧头躺在床褥上,我发现其实一个人想饿死并不是那麽简单的事儿。像我,饿了一天半,除了觉得头晕无力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也没有人之将死的释然。

是的,我又在闹脾气,用我自己的方式持续在和这个想要把我禁锢起来的男人对抗。

当初云征月想用软绵绵的情谊留住我,我没让他如愿。现在云鹤影和我硬碰硬的叫板我更是不可能轻易顺从。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麽就是要这麽倔,不管跟著谁留在云府里丰衣足食又有什麽不好。我只知道我是海棠,不是我娘──

我不靠男人生死。

“拿走。”

见服侍我的丫鬟委屈的将手里已经半冷掉的鸡汤递到云鹤影的手中,又靠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男人皱起的眉头和不悦的神情已经让我预感到了接下来的种种硝烟。

不吃不吃我就是不吃,你能把我怎麽样?

“她喂你你不吃,那我来。”

兴许是早料到了我的臭脾气,男人吩咐了几句便叫周围的下人们都出去了。自己端著留有一点余温的汤水板著脸坐到我床边,而後伸手舀起一勺不容置喙的递到我的唇前。

“张嘴。”

“我说了不吃!云鹤影你这出尔反尔的王八蛋,到底是要关我到什麽时候!!”

扭头避开他的强行喂食,我坐起身来直勾勾的瞪著他,腕上的锁链被我挣扎得“哗啦哗啦”响。却依然像困兽之斗,徒有凶狠,却没有攻击之力。

“你不改这暴躁的脾气我就永远不可能放了你。海棠,你的性子需要男人磨砺。别人兴许驾驭不了你,但是我能。所以我提醒你,不要一再的挑战我的耐性,不然吃苦的还是你。”

完全无视我的愤怒,云鹤影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猎户正在耐心的调教著刚捕捉来的野性未驯的猎物。

我在他眼里是什麽?

一个女人,还是一桩生意?

女人的话总有两厢情愿的选择,而生意却只有势在必得。

“你这个人有什麽毛病啊!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说清楚行不行?我到底是哪里欠了你的,你还要多少钱我给你便是了!”

“钱?”

听到我的咆哮,云鹤影咧开唇笑了。

“我还真不缺。”

“……”

“但是我年纪也不小了,这麽多年来商场上血雨腥风也见腻了。身边就想著能有一个女人,考虑再三,也就是你了。”

“……!!!”

趁我讶异的长大了嘴巴,一勺鸡汤喂了进来呛得我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看你平时挺聪明的,说话做事也是个极其慧黠的丫头,怎麽这种事情上这般迟钝?”

伸手好脾气的顺著我的後背,不顾我的躲闪将我顺理成章的揽进自己宽大的怀中。

“海棠──”

“……”

“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

“我喜欢你。”

第87章 拨开云雾

“你再说 第一遍?”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我的大脑处於短时间内一片空白的状态,等反应过来之後,我抬头望见云鹤影温情脉脉的眼神,情不自禁的伸手推开他。

这太突然了,我有些消受不起。

“我喜欢你,这有什麽难理解的麽?”

显然没有料到我的回应会是如此生冷,云鹤影扶著我的肩僵硬了片刻,脸上的温情开始逐渐消散。

“你这是什麽意思,当初云征月要和我在一起你是怎麽说的?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就算勉强也没有什麽乐观的未来,所以我才狠心把他伤了个体无完肤。现在好了,我不要他了,他也喝符水完全忘记了我。你自己反倒贴上来说什麽喜欢我。云大当家,出尔反尔也不是这麽做的吧?”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 3D男用器动漫处女实体名器 高度仿真阴部外形!吞吐有致,不可抵挡!点击进入

“……”

“月儿的情况和我不同。”

显然是被我一针见血的戳中了自相矛盾的地方,云鹤影看了我一会儿便别过身去,伟岸的背影看起来很落寞。

“有什麽不同?都是你们云家的人,你还比他更有地位呢。我很好奇云少爷,你现在不怕我这样出身的女人污了云家的名头了?”

“你这张嘴──”

下巴忽然间被男人的大手狠狠捏住,尖锐的痛楚传来让我承受著刀剑一般的目光洗礼。

“有时候真想把你给毒哑了……”

眼中狠毒的光芒忽闪忽闪,几乎令我错以为正这样带著杀气瞪著我的人不是那个一向冷酷却温文的云鹤影。

“他是我弟弟,我一直疼爱保护著的男人,注定要有幸福生活的。而我,我就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娶妻成亲,有个伴就能这麽过,是你的话也没有什麽不好。”

捏住我下巴的手渐渐的松开,修长的手指沿著我的脸颊开始轻轻的摩挲。

“我小时候,家境败落,生意凄惨得一塌糊涂。当初月儿给你的那枚玉佩,实际上有两块。我们兄弟俩一人一个,是我娘亲留给我们娶媳妇的压箱宝贝。我为了重整生意,当掉了自己那块,违背了当初对娘的承诺。所以对我这样的人而言,有钱就够了,娶妻生子这种人伦的幸福不适合我,我也不配拥有。”

温热的指尖由我的脸渐渐游移到了我的唇,云鹤影说到一半忽然喷著热气凑了上来,将我顺势压在了身後的床头。

“遇见你之後,我才开始觉得。一个男人要有女人陪,不一定非得娶亲。像我们这样在一起也挺好的,侍从也罢,奴隶也好。你合该是我的人,受我的掌控。这种关系我喜欢的紧,你,我也喜欢的紧。”

“云鹤影,那我对你而言……究竟算什麽?”

想要躲开他若即若离的亲吻,却还是被含住了下唇温柔的吮舔。云鹤影的说辞令我浑身冰冷,说到底,我还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麽一个小玩意儿而已。然而他高大身形所带来的压迫感,却仍旧令我屈服。

“女人,你是我看上的女人,我想和你一辈子。”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跟著你一辈子?”

此话一出,我的唇瓣就被狠狠的咬痛了。

“除了我谁还能像这样罩著你,给你这麽好的生活,嗯?宁越冬吗?你别傻了,他前几天才跟我说过,喜欢我的妹妹,想要和她共度余生。你看到了没,你这样的女子就算能一时的迷惑住他,到最後他也最多把你收做偏房,永远做不得正室。但凡是有一点身份地位的男子,想从你这样的女人身上得到的也不过是肉体的欢愉罢了。你清醒点,只有我才真正的欣赏你,一辈子只想有你一个!”

男人的眼神中透著得不到的不甘,云鹤影用力的搂著我,精壮的身体压著我,快要把我揉进他的身子里一般。

“这不是我想要的,你放过我……好吗?”

心里凉凉的,手脚也是一片冰凉。

我不知道为什麽,就是忽然觉得很难过。

“你想要什麽?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个家吗?”

用力的攥住我的手,男人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执著。

“你到底是哪一点不满意?以前留你当妓女你都没有半点推三阻四,有机会逃出门到最後那麽远的山路还是自己巴巴的走回来。你在海上漂泊了这麽多年,难道不是一直在乞求一个可以随时回去的地方吗?现在我给你这个地方,我给你一个家啊。海棠,你清醒一点,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麽!”

“……”

“宁越冬有什麽好?他在外面给你买外宅我也可以啊!要钱的话他会比我多吗?还是你要自由?好啊,只要你答应我无论走到哪里最终都会回到我身边,我会把你的铁链解了,给你自由。”

“海棠,你说句话。只要你答应我留在我身边和我在一起,我什麽都可以给你。”

一字不落的听完这番话,我的心里酸、涩、苦、辣五味陈杂,却唯独没有半点甜。

云鹤影说的对,我到底想要什麽呢?

一方面流浪够了,缺乏安全感让我急需一个刮风下雨可以回去的地方。一方面又觉得再没有什麽能比自由更加重要,不用听人使唤,想去哪就去哪。所以才会如此期待宁越冬给我准备的外宅──一个属於自己的家又充满了自由的地方。

很久没这样触碰自己的心底,那些柔软的溃烂的阴霾的不为人知的感伤……

思忖良久,抬起头来正对上云鹤影急切探究的目光。我心里一酸,忽然就将一股压抑良久的情绪释放的溃不成军。

“我想要沅唯九……”

“什麽……?”

男人愕然。

“我、我想要沅唯九……!”

一时之间,我悲从中来,顿时满眼是泪。

是了……

那麽长的时间过去了,倔强也好,自欺欺人骗自己被伤透了不再爱他也罢。拨开云雾,当我抛开一切对错纠结与压抑,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之时。最苦最痛最碰不得的地方,还是处处回忆著有关他的一切。

他的笑,他的黑发,他的羊皮酒壶,他放荡不羁的模样,以及他对我的冷酷与羞辱──

可是我就是贱呗。

依然那麽执著的觉得,只要有那个男人在的地方,何处都是家……

“那我呢……海棠,你心里,可曾给我留过一个地方?”

我的回答深深的伤害了云鹤影。从我身上爬起来,男人线条明朗的俊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像我失去沅唯九那时一样的痛不欲生。

“对不起……”

我呜咽。

第88章 失落的三角形

有时候,遇见不开心的事情,真希望自己能就这样死了一般再不烦扰。可是寻死的念头总是一闪而逝,我这麽拼命的努力才苟延残喘到现在,如果就这麽去了,不甘心总是大过释怀。

那天之後,云鹤影便再没有绑著我。

我的东西也从他的房间里搬出来,重新回到了东院。他真的如他所说,不再困著我了,给我绝对的自由。当然,从那之後,他也再没跟我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见面都难。两人至此形同陌路。

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麽,我只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把他的心给伤了。

他这种人,本就极度自抑。对於情感的表达与宣泄都是压制无能,忍了又忍才终究爆发的。而就是我这麽一个心狠手辣又不知好歹的女人,在他诚挚坦露的那一刻,给他狠狠泼了一桶凉水。

那种痛,那种寒……我不愿去想。

冬天的早上,阳光隔著云层薄薄的照射下来。那种半温不火的亮度笼罩在云府华丽的庭院内,有种深深的苍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落了单,我觉得身体特别的冷。连镶了毛裘的披风都不能给我足够的温暖。

曾经有个人拉著我的手,抱著我的肩冷著脸命令我要多穿,要多吃,要注意身体。现如今我还是一样的不听话,而那个用命令来关心我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我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因为沅唯九而拒绝他。

沅唯九……

九叔。

你还想害我到什麽时候。

“哟,这是哪来的小娘子,怎麽头都不梳就出来了?”

正自咬牙切齿又恨又悔,迎面却传来一声略显轻佻的问候。抬眼一看,整个人如同被雷劈到。

云征月见我只是瞪著他发愣,自觉有些无趣。情不自禁的挠挠头,而後干笑几声大步踱到我面前来。

“怎麽,新来的?不认识你二爷?”

说著,随手捞起一绺我的长发,玩芦苇一般绕著打趣儿。

是了,自从云鹤影不理我之後,我这些日子都失魂落魄的,总觉得身体里少了一部分什麽东西。连梳头换衣也懒,经常是披头散发的在院子里面游荡,不知道的还以为遇见了鬼。

本以为总会有个什麽机遇,能让我再遇见云鹤影,看看他最近过的好不好。可是没料想,哥哥没见到,倒是先遇见了弟弟。

这弟弟嘛……

看著他一双又黑又亮的瞳眸里射出初见陌生人的光芒,我不禁苦笑。

又是一段孽缘啊。

“二爷早,我是管账的丫头。平素住在东院,只在大爷身边儿走动,您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不著痕迹的抽出被他玩得快断掉的发丝,我福了一福,移步就要离开。

真羡慕他能忘掉,不管当初用了多麽惨烈的方式。但是能把不开心的事情都抹去,已经是重生的福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真要考虑一下要不要也去喝上一杯,把沅唯九忘记个干净才好。

“诶诶别走啊,见到我就走你什麽意思啊。你二爷又不会吃人,干嘛这麽怕啊。”

我的冷淡令云征月有些讪讪的,英俊的脸上有著负气的郁闷。

这家夥还是一点都没变啊,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了。白害我听了他那些喝了符水之後肯静下心来学习打理生意的变化还暗自替他高兴了一番,结果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二爷,可有事?”

莞尔一笑,我停住脚步。

“呃……事情嘛,还真没有。不过爷和你很有眼缘啊,我看你第一眼就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

柔软的嘴唇扯开,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十分迷人。

云征月今天穿了一件深绿色的锦衣,黑发束在金冠里,又长长的在脑後垂荡下来。宛然一个翩翩佳公子,比我当初在船上初见他时的英伟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概是潜心生意之後身上稚气褪去,多了一层成熟男人韵味的缘故。

我看著他,就像是在打量一个多年不见的故人。

他看著我,就像是在看一个初次见面的新人。

微妙的眼神,在彼此之间交流。

末了,我收起对他的注视。

“之前二爷病时,海棠曾经在爷床边看过一眼。兴许是那时候爷昏昏沈沈的把海棠的样子给记住了。海棠还有账目要去总管那边拿,如果没什麽事情的话就先走了。”

“诶,你真走啊。喂!你叫海棠是吗?喂喂!”

云征月在後面叫著我。喊了数声,却又说不出任何可以让我留下的理由。

我不回头的向前走,侧目一瞥,却发现,远远的,那一身火红的男人正手握账册和身边一脸惋惜的总管一齐遥望著我。

此时,寒风起,将我凌乱的长发吹得满面乱舞。

真是奇怪的角度,奇怪的关系,奇怪的三个人……

第89章 忘情

逃命似的飞奔离开现场,等回到屋里双臂扶著桌子站定,只觉五脏六腑竟无一处不痛。什麽时候我也是个有心有肝的人了,竟然会被那两个家夥影响的那麽深。

愣愣的对著镜子看了自己半晌,原本嘴角拉扯想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到最後却只是极为苦涩的向上扬了扬,变成了难看的哭相。我不知道我这是怎麽了,怎麽会觉得那麽痛。难忍到我几乎想抱著自己缩成一团,然後用被子蒙住大哭一场。

云鹤影、云征月,这两个名字我本该潇洒的忘记的。

对於一个海贼来说,有些事情真想得到就应该不顾一切的努力争取。如果不想要,就要勇敢的当做从来没见过这个世界上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却优柔寡断了……

怕要了找苦恼,怕不要睡不著。我到底是个什麽破烂玩意。

“海棠丫头,你……”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织娘一手拈著巾子一手拎著篮子正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进来找我,却对上我披头散发欲哭不能的死人模样。说到一半的话语顿时噎住,而後秀眉竖起横眉冷目的对著我骂了一句。

“你这丫头要作死啊,怎麽就这幅德行了?谁惹著你了,不就是被爷赶回来了麽,有什麽大不了的。虽然没扶上去好歹也不愁吃喝,伤心个什麽劲儿啊。这不是还有我呢麽,以後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粥喝。”

瞧,女人的逻辑就是这麽单纯。她们总觉得一个女人的喜怒哀乐都会和另一个男人有关,由他来掌控她的喜悲,决定她的生死。

开心了,就是爷儿又赏赐宠爱了。

不开心了,就是被爷们冷落了,不欢喜了。

织娘不知道三个月过去後我就会和宁越冬离开这件事,还以为我是不知怎麽得罪了云鹤影,被打回冷宫了而已。

然而本就是这麽刺耳粗浅的逻辑,对著我这样一个怪异独立的女子说出来。非但没有被强烈反驳,反而一听到她张口,我的眼泪就开始哗哗的掉。

哦,织娘。我的织娘。

不管别人把我看得多麽的卑微,多麽的下贱,我至少还有个织娘。

☆☆☆

喝著碗里煮的又浓又稠的白粥,任凭织娘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站在我身後为我梳头编麻花辫。我轻咬了一口脆生生的酱瓜,只觉得一切都恢复平静进而无比静谧美好。

活动方便的粗布衣裳,一条粗而毫无娇弱美感的麻花辫,我仿佛又回到了鬼王号上。那个时候我过的不算好,但是至少自由,有一群兄弟叔叔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还有九叔可以惦念。

现在呢,我本来有好多新的东西可以拥有,却又失去了。一切都那麽的像做梦,是到了梦该醒的时候了。

“诶,你知道吗?二少爷的未婚妻再过些日子就该过来小住了。”

织娘握著我的发尾轻轻的用一把白玉小梳梳理著,一边试图说些闲话八卦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好让我看起来不是那麽的伤心。

“哦……是麽。”

心里蓦地抽痛了一下,我不自在的应了一声。脑袋里却懵懵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麽反应。

宁凌夏,我这辈子的死对头。

那个和她母亲一起逼走我娘的恶毒女人,那个从小就对我万般不爽又漂亮又盛气凌人的千金宝贝──

我靠,我以为离她的到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却这麽快。

老天爷你是还嫌我不够悲惨是不是?

“你怎麽了?”

敏锐的察觉到我的时常,织娘扳过我的脸不解的问了一句。

“啊,没事……只是提二少爷觉得开心而已。”

口是心非的低头继续喝粥,方才的酱瓜一口呛进喉咙里,一瞬间我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第90章 宁凌夏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事情不会因为你不喜欢,不想经历就不来。相反的,你越是厌恶越是逃避,它往往就如同汹涌洪水,来得越快。

宁凌夏来的第一天,云府里一派喜庆热闹。虽是冬日,云鹤影却就是有办法让它如同阳春三月,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织娘曾试图唤我出去偷偷望一眼未来的二少夫人,被我固执的拒绝了。

看她?

她有什麽好看的──

花容月貌的一张脸,一身的傲慢与雍容。

小时候我曾经嫉妒过她,同样是宁王爷的女儿,为什麽她就能锦衣玉食,应有尽有。而我就只能像个小乞丐一样,依靠著施舍和羞辱度日?她的娘亲像个颐指气使的女霸王,而我那可怜的娘就连花钱买来的丫鬟都不如。

後来我想想,这就是命。

这命运让我遇见了宁越冬,让我遇见了沅唯九,让我最终抛开一切上了贼船。每天在痛快生痛快死中堕落缠绵。

花开花落,生生不息。

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不能只走自己想走的那条道路。

“你都不知道,那丫头的裙子有多好看。那种丝绸只有皇宫里面的娘娘公主才配穿,衬上那白嫩嫩的一张脸哦,咱们二少爷这回可捡到宝贝了。”

偷窥回来之後,织娘的眼里满是惊豔。我则闷声不吭的咬著手里的糕点,对她的那些描述无动於衷。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一个被照顾得很好的女童,手里拿著刚折下的柳条抽我的後背让我给她当大马骑的情景。

我记得当时自己推了她一把,然後从地上抓了一把土狠狠的扔在她那张洁白无瑕的脸上。再之後就是我被大娘的巴掌抽得嘴角流血,敢推她的宝贝女儿,我这个贱人生的孩子已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可是我一点都不後悔,对她们母子生出的恨意拴著我的骨头连著我的肉。就算我手脚皆断,凭借著一股拗劲儿用牙齿咬我也想从她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麽多年过去了,她们曾经对我母女做的那一切,我永远都忘不了……

“海棠,还真别说,之前大少爷还担心二少因为是家里给安排的婚姻而闹别扭呢。没想到这二少爷对那凌夏小姐是一见锺情,在花园里就看得眼睛都直了。要不说呢,这婚姻大事就得门当户对,都是那高高在上的人儿,想不看对眼都难……”

“嗯……”

吃完了糕点,我舔了舔指尖上的残屑。

一抬眼,望见铜镜中映出的自己的那副模样。荆钗布裙,一脸看透世事的淡定与漠然。想起初识云征月,想起他当初对我的热情与执恋。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不去心酸。

“织娘。”

“诶?”

正说得投入,却见我像是完全不在乎似的一本正经的开了口。女人顿时收起感慨的模样,愣愣的等著我的吩咐。

“我有几本账册要拿,可是我的脚忽然很酸,走不动了。你帮我去管家那里取好不好?”

第91章 逆鳞

织娘的答案当然是好,对於她来说,我就像是她的姐妹女儿一样。不过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可是这平素一去无非是片刻的功夫,织娘却一直走了两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回来。

我左等右等不见人,心里不禁惶然起来。原本这段日子都打算在屋里躲著能不出去见人就不出去,以免遇到不想看到的人弄的大家心里都不舒服。可是因为担心织娘,思来想去挂念不已,我还是义无返顾的披上斗篷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还没赶到管家所在的地方,才出了两道石门就听见花园那边传来呵斥和求饶声。

“宁郡主,是奴婢的不是……瞎了眼才没看到您在这边休息。不小心冲撞了郡主,请郡主赎罪。”

小心翼翼陪著不是的正是织娘。

宁凌夏尚未开口,旁边的侍女已经喋喋不休的叫骂不断。我皱著眉听了个大概,等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儿的时候,不禁气从脚底板涌上来。

还以为是什麽大事,原来不过是这丫头在院子里无聊闲逛的时候正巧遇见去帮我取账册的织娘。织娘走路一直都是风尘味儿很浓,一摇三晃的我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从小就家教良好的宁凌夏却偏偏看不入眼,竟因为“以织娘的身份还敢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样荒唐的理由,就把她扣下来一直羞辱到现在。

这个该死的家夥,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宠她惯她以她为中心的毛病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赔不是?就凭你这种下贱的人也配给我们郡主赔不是?真不明白云府这样的地方为什麽会有你这样的人出现,可见这云家也不怎麽样嘛……郡主你日後嫁过来实在是太自降身份了。”

真不愧是宁凌夏的侍女,毒舌的功夫一流。见宁凌夏一副不屑却又不依不饶的样子,便继续变本加厉的侮辱织娘,顺便将云府也牵扯了进去。

我看见织娘已经忍得整张脸都憋红了,虽然身份低微但是云鹤影从来也未刻薄过她。甚至还有种相知相敬的意味在里面,不然我刚来的时候他也不会放心的将我交给她来调教。

在这个府里,除了要避讳三小姐云倩儿不能让她沾染太多的尘俗气息之外,大家对家妓就算是看不起表面上也都会过得去。因为谁都不知道哪个哪天扶了上去成了主子,但凡聪明一点的仆役都知道该给自己留条後路,织娘什麽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郡主要是实在生气的话,织娘认罚,也算给自己长个记性记住自己是什麽身份。日後走路的时候会多加小心的。”

咬著牙继续说著示好的话,织娘从来护主,对云鹤影感恩的心一直未变。我明白她就算是将要忍受无端的皮肉之苦,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的整个云家都被人侮辱的忠心。

可是我真的心疼的要命,整个人如同将斗的公鸡一般竖起了全身的羽刺。

这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吗……就因为你在这里到处溜达,我们就没有权利走同一条路,在同一个时间地点出现?小题大做也要有个限度!

“既然你认罚,那就自己扇自己耳光吧,我不喊停你就别停。”

“……”

“……”

懒洋洋的说完这句话,宁凌夏优雅的挪著步子往旁边准备好了的躺椅上一坐。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茶水俨然一副要看戏的悠闲模样。

织娘听後表情明显一怔,等明白过来之後眼神流露出屈辱的痛楚,却真的抬起手来开始狠狠的扇自己巴掌。

一下两下,清脆的巴掌响回荡在冬日的花园里,说不出的惨淡凄凉。

而那宁凌夏却无动於衷的喝著茶,甚至精致的脸上流露出享受的神态,红润的唇角竟然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微笑。

“……”

就是这样的笑容,我的心忽然间像是被利刃刺中,一直时间痛的喘不过气来。

我想起了我的猫,自己跑到我屋里来取暖而後成了我唯一的玩伴的小花猫。和我一样孤零零的,和我一样靠别人施舍度日。

那个时候我自己都吃不饱,可是即便是一口冷掉的馒头,也够我喂养出这样一个温暖的小生命。

我们曾经一起玩,一起闹。结果就是因为被宁凌夏看到,在一个阴沈没有半点阳光的雨天,把它割了耳朵和尾巴从院子里丢了出去,而後就再也没有了它的消息……

我想起了我娘,想起了我们跪在地上被踢打的时刻,我想起宁凌夏对我的厌恶又偏要缠著我欺负我的霸道……

“宁凌夏!!”

回忆进行到这里,我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埋藏了多年的怨气终於压制不住了想要爆发。

生死不明的猫咪、织娘的耳光声和红肿的不像样的脸颊都在深深的刺激著我,让我痛、让我怒。

是不是只要是我觉得温暖的东西,你都要这样残忍的夺走?

是不是只要我不开心,你就能感觉到极大的快慰?

宁凌夏──

我上辈子欠了你多少债,你要这样折磨我!

有的事情你不去想,就没感觉。但是一旦想起来,就觉得像是被冤魂缠上,挣不脱、逃不掉,满心满念的都是罪恶。

强烈的叛逆与犯罪欲驱使著我,让我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将还在扇自己耳光的织娘从地上拉了起来,而後转身就跑。

别人自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出现,等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宁凌夏身边的那个侍女已经追了上来,用力的拉扯著我的胳膊。

“你是谁啊!要干什麽!!”

尖利的呵斥声搞得我不胜其烦,被她拉扯的急了,我松开织娘回过身就狠狠的甩了她一个大嘴巴。

大概是把她打懵了,这女人惊愕的捂著脸开始哇哇大哭。而我才懒得理她,握住织娘的手还想继续跑。身前却人影一闪,一张熟悉的倾国倾城的脸就这样直逼著挡在了我的面前。

“宁、莫、言……?”

眯著眼打量了我半晌,宁凌夏吸了一口凉气,从牙缝里迸出这三个字。

而我手心已经一片冰凉。

第92章 处罚 1

“真没想到你还活著。”

这是宁凌夏对我说的第二句话。

我清楚的记得,说这话的时候她那双漂亮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不清是什麽感觉,反正我是打了个冷战,而後从头寒到尾。

这件事由於我的出现被闹得很大,等云鹤影赶到的时候我已经和织娘一起让护著宁凌夏的人摁在地上,以屈辱的姿势跪著。

织娘还好,起码跪得像个人。而我由於挣扎得厉害还破口大骂则被一个强壮的男人从後面揪著头发压著,整张脸都贴在冰冷的地上,下贱得连条狗都不如。

他妈的,宁凌夏,一见到你我就没好果子吃──

“怎麽回事?”

看到我这个不堪的样子,云鹤影的眉毛立刻就皱了起来。语气之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仿佛一照面就已经断定又是我闯出的祸似的。

宁凌夏没有开口,依旧是那副矜持到欠扁的鬼样子。她身边那被我打了一巴掌的侍女却终於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立刻添油加醋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

“这是哪来的小贱人,好不知分寸,连我都敢打!我好歹是宁王府出来的人,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她这样,是对宁王爷的大不敬!”

末了,还忍不住瞪了我一眼。

“哈……你也知道你只是条狗。”

云鹤影还没来得及接话,我已经吹著嘴边的尘土笑出了声。输人不输阵嘛,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你什麽?总归都是要受罚的,趁这时候骋个口舌之快起码还落个痛快。

“你!!”

果然,只一句话,那侍女又轻易的被气煞。而我的头发也被身後的大汉揪起往地上用力掼了一下,顿时脑门传来剧痛。

“还不老实!”

那人大声呵斥。

“靠……狗仗人势……”

“郡主,这些下人缺乏教导确实是云某的失察。这样,我将她们关在柴房里思过三天。这三天之内只能以白馍清水为食,并且抄写经文以反思自己不入流的行径,你看这样可好?”

看见我被打,不知道云鹤影心里究竟是个什麽滋味。但是此话一出,任谁都听得出他是在变相的为我和织娘求饶。

冲撞郡主这件事,可大可小。惩罚的力度也拉伸很大,可骂可斩。若是宁凌夏真较起真儿来,就算是当即要了我和织娘的命也没有人敢多半句嘴……只是,当著这未来夫家大当家的面这麽心狠手辣,总归是要落人话柄的。

“呵呵,大哥说笑了。”

终於,在看了看云鹤影的脸色又缓缓瞥了一眼趴跪在地上的我之後。宁凌夏勾起红唇,轻飘飘的开了口。

“不过是小事儿而已,闹这麽大也挺没意思的不是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宁王爷的女儿有多刁蛮,还没进夫家的门就已经飞扬跋扈了。这传出去了,我父王脸上也不好看。”

“郡主真是大情大义之人啊……”

听了这句话,云鹤影像是松了口气,连忙奉上好话准备就坡下驴。

“但是,这太过豔俗的女人可以不去理,打我侍女的丫头可不能就这麽算了。不然我宁王府以後威严何在,若是随便一个什麽人都能打我宁王府的人,这天下还不乱了套?”

“这……”

“那郡主的意思是──”

担忧的望了我一眼,男人的脸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就打十鞭子长个记性吧,这惩罚力度够了,也不至於要了她的命。这点宽仁我还是有的。”

抿起唇来嫣然一笑,宁凌夏眼波流转笑盈盈的看著云鹤影。

“十鞭?!”

不等男人回话,我嗷嗷的大叫了起来。

“宁凌夏你个心狠手辣的东西,你怎麽不说砍我十刀呢!你也太……”

“啪!”

我正骂得起劲儿,忽然间头发又被耗起,紧接著一个大巴掌呼过来把我所有的谩骂都给扇回了嘴里。

“还不给我住口!”

云鹤影用力的捏著我的下巴,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我被他声色俱厉的言行吓住了,嘴巴里隐隐泛出血腥味儿,一时之间竟是觉得无比委屈。

我知道他是怕我一时冲动口无遮拦,到最後就算是想救我这条命也只能给宁凌夏送去了。可是我就是不服!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

“哟,你看看……云大哥,容妹妹问一句,这丫头在府中是个什麽角儿?”

似乎是看我被打的狠了,那副憋屈又狼狈的样子彻底取悦了宁凌夏。只见她幽幽的望著我,嘴唇扬著,眼神中却看不出一点笑意。字字句句都是恨我没能死的更早。

“海棠她……是府里的家妓。”

“家──妓──?”

一字一顿的念出我第一次感到深恶痛疾的那个称谓,女人脸上又诧异又鄙视的神情让我顿时只觉生不如死。

他妈的,本姑娘早就不是你的家妓了好吗?我只是一个留下来帮忙做账的侍女,不是卖身的贱人!!!

也许云鹤影只是想将我说的卑微一些,这样的话就更有理由劝说宁凌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可是现在的情况却让我觉得自己输了,而且还输的很惨很彻底……

“行了,不过是个妓女而已。那就打吧,打完了这鞭子我便再不计较刚才的事儿,以免有失身份。”

慢吞吞的移步回到躺椅上坐著,宁凌夏一瞬不瞬的看著我被摆弄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姿势。而後,红嫩嫩的嘴唇又叮咛似的加上了另一句──

“记得,鞭子别忘了蘸盐水。”

第93章 处罚 2

蘸了盐水的鞭子落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疼得要死,却并没有真正的痛到心里。

皮开肉绽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云征月。想起当初我把他绑在鬼王号上虐待他的情景,我觉得这分明就是报应。

曾经我用蘸了盐水的鞭子抽他,现在他的未婚妻来替他报仇来了──

世间因果,冥冥中流转循环,这似乎很公平。

“嘶……”

“啪啪……”

挨打的过程中,我没有看向云鹤影。因为我怕自己会绷不住,流露出求助的表情。我不是一个能忍耐疼痛的姑娘,我只是脾气太倔太容易招来横祸而已。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那种疼并不是痛一下就没有了,而是会一直延伸到骨头里。到最後,就算是不抽了,之前的伤口还是会痛,越来越痛,痛的人撕心裂肺只想哀嚎。

我无法想象那些被凌迟处死的人,是怎样忍受被别人一片一片削下自己的肉的。怪不得从古至今都有“严刑逼供”这样的说法,有那麽一刻,我甚至觉得,只要对方能停止鞭打我,就算是让我吐出天大的秘密我也立刻就招了。

只不过,我还真没有什麽可以招的罢了。

“宁莫言,你为什麽不哭呢。”

十鞭过後,我全身剧痛的缩成一团,丧家犬一般的躺在冰冷的地上抽搐。嘴唇颤抖的嗫嚅出丝丝呻吟,而我的自尊又不允许我大声哭叫,直到额头渗出忍耐的汗水。

宁凌夏看起来好像很失望,她喝干了手中的茶,却依然觉得意犹未尽。盯著我看了半晌,在确定我这个样子已经没有任何能取悦她的地方之後,才悻悻的带著自己的下人离开了此处。

我用尽最後的一点力气,直勾勾的瞪著她远去的背影,脑海中回荡著她最後说出的那句话,以及她叫我名字时那种不温不火的语气。

这个女人,那麽曼妙的身段,那麽高贵的仪态,那麽华丽的妆束……宁凌夏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的存在,拥有著无尚的荣华与美貌。

她本该是我的妹妹,是我知疼知暖的身边人。为什麽会弄成这样,为什麽这个看起来美好的不似凡人的女子会成为我心头的梦魇。为什麽我身边所有应该带给我快乐的人事到最後都会变成灾难……

这是我前世欠下的孽债还是今生今世的祸害。

“还好吗。”

来不及驱赶那些埋藏在我身体里多年来徘徊不去的感伤,直到这时我才允许自己涌出泪来。

背後忽然一阵剧痛,某人不知什麽时候已经蹲下身来,将我以极其古怪的姿势抱进怀里,就像是大人捧抱著孩童一样。

我咬住了嘴唇没说话,而云鹤影也没再多问,只是将我的头轻轻按向他的胸口,而後一步一步的往我的房间那边走。

织娘在後面默默的跟著,平时摇曳生姿的步伐此时竟显得有些踉跄。

我从来没觉得她老,虽然平时总是忍不住将她当成自己过世的娘亲。但是今天是第一次。让我在那麽爱美,那麽热衷保养的织娘脸上看到了一丝苍老的疲倦以及无法形容的哀伤。

“海棠丫头!”

回到房间,上了床,由於伤口在背上我只能趴著。不知是冷的还是痛的,身体一阵一阵的发抖。织娘心疼的唤了我一声,便急忙叫人和大夫过来帮我处理伤口。

周围的人忙忙碌碌,云鹤影则安静的立在一旁看著,不说话也不出声。

冰凉的药膏涂在背上的那一刻,我攥紧了身下的被褥,耳边却终於传来一声他的言语──

“‘宁莫言’,是谁?你有什麽事瞒著我?”

“……”

我扭过头去,不吭声。

身边的他在等了许久也不见回答之後,伟岸的身子转了过去,火红的背影慢悠悠的踱向门口。

“我会知道的。”